王家卫如同他的电影一样,总让人有种期待和神秘感。 24日的下午,在期待与喝彩声中,一辆白色轿车停在北京电影学院。王家卫戴着一副黑色眼镜走下车来。
王家卫这次到京为他的新作《花样年华》作宣传,同他齐来的还有影片的两位主人公——梁朝伟和张曼玉。《花样年华》是讲一件发生在60年代香港的一段爱情故事。王家卫说,自己之所以拍这样一部片子是因为他小时候在上海出生,1962年去了香港。在那个时代连续发生金融风暴,王家卫的思想是想把那个时代的故事用电影手段来重现。
在这部影片中,丈夫和妻子始终没有出现。王家卫说,“因为我不是讨论婚外情的对与错,男女主人公在调查他们丈夫和妻子婚外情的过程中,也走到了另一边,她们知道这个过程是怎么发生的并且她们也可以去做”。
片中结尾是男主人公去了柬埔寨,这与他一贯含蓄的电影手法相吻合。《花样年华》描述了一个虚构的故事,而在那个年代发生这样的事是很实际的。“这不仅仅是一个爱情故事,也是那个年代的一个写实,两故事与写实做一个对比是对电影的一个总结,故事的结尾没有安排男女主人公在一起,我觉得这样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结局,男女主人公都有自己的工作,像张曼玉后来有自己的小孩她完全可以自力更生,是一个很独立的女性,如果她同男主人公在一起,他们是从那样的起点上开始的恋情,他们在一起也不会开心,所以这样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王家卫说。
故事只是两个人的事,很多事情是要让人猜的,而不是要在镜头前发生。
在当导演前王家卫做了12年的编剧,这为他的导演生涯奠定了扎实基础。等真的做导演时,王家卫就开始喜欢上写得比较详细的剧本。但是事实总有与愿相违的情况,“当你开拍时就会一路拍一路改,不过拍戏时我要先拍一个故事大概,有一个起点有一个终点,我拍电影时不是不考虑观众,可是真正拍的时候就只有我自己”。王家卫说,电影当然是要给观众看的,但不仅仅是为了观众而拍摄的。
细心的观众会发现在王家卫的影片里充满了夜景。这是因为王家卫要白天写作的缘故。“我尽量不去看以前的电影,因为每一次的过程中我都会拍很久,就是要有修改的时间,每一个电影好像第一个梦和最后一个梦,我会尽量把这个过程做好”。
王家卫的影片大都使用实景,拍《阿飞正传》是为了把那个时代完全展现给观众——尽管这部影片在当时并不是很卖钱;拍《东邪西毒》,是为了满足自己对金庸的喜爱。
王家卫说很多演员并不爱与自己合作,原因就是自己对影片的质量追求过高。“我拍片子经常一路拍一路改,好多演员都不愿意和我合作,因为我的片子时间太长,而且剪来剪去经常把好多人剪掉”。
梁朝伟被人称作是王家卫的御用演员,王家卫对梁朝伟的评价是“梁朝伟有自己的条件而且他什么都能演,他基本上是一块海绵,他可以吸收很多东西并且能够释放出来”。
杜可峰是王家卫的绝对摄影主力。他的一路追拍功夫堪称一绝,王家卫的影迷们一定会记得杜氏拍摄手法的摇晃魅力。
“我们的班底是从一开始做到现在的,是一个整体,好像是搞音乐的,是比较互动一点。我的每部电影基本上都有两个摄像,一个是杜可峰一个是李云冰。杜可峰比较贪玩,他是一个疯子。有些时候,一些东西你不用去说,他就可以做得到,他不介意你去尝试新的东西,因为他自己也在尝试新的东西,他每天做一些疯疯颠颠的事他就会很开心”,王家卫如此评说自己的爱将。
王家卫说自己小时最大的希望就是可以到电影学院念书,每天可以看好多戏。这个梦想直到王家卫年轻时才实现。他在电视台的培训班念了一阵书,好开心,也很有想象力,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吹牛看电影,一看到漂亮女生就说:我们拍点东西。
“现在华人有好多去好莱坞发展,但好莱坞有他自己的游戏规则,我暂时不会去,做导演要耐心地等,而且必须要坚持。有机会我会尝试用新人,电影需要许多新面孔,一定有机会和新的演员合作的”。
电影需要对生活的观察和对生活的感觉。王家卫说自己写剧本和做事每一次都是很简单,但到最后就变得很复杂。“就像我电影里面的一个钟,一个钟就是一个钟吗,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但是现在的电影要考虑市场因素,对于不同的观众要有不同口味的电影去适应他们。
王家卫1958年出生于上海,5岁移民香港。王家卫毕业于香港理工大学平面设计系,并在这期间开始对摄影发生兴趣。1980年毕业以后,他参加了香港TVB电视台的电视制作培训班,随后以助理的身份参加了一系列电视剧集的制作,并迅速成长为一名出色的编剧。1982年,王家卫离开TVB,在随后的5年时间里,他创作了大约10部电影剧本。1988年王家卫初次执导电影《旺角卡门》,此片和他1990年执导的第二部影片《阿飞正传》深受评论界好评。其个人独特的风格,敏锐的触角,在当时被誉为具有非凡才华的新锐导演,王家卫也因此奠定了自己一流导演的地位。
之后的10年中,王家卫的独特开始蔓延到整个香港影坛。1990年,他集合了6位香港备受欢迎的演员,执导了影片《阿飞正传》,该片囊括了当年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电影、最佳导演及最佳男主角等奖项。1992年,他以其惊人魄力,用两年的时间摄制了一部大型古装武侠片《东邪西毒》,以其澎湃激涌的气势,似魔似幻的灿烂史诗,获选在1994年威尼斯影展做首次公映。同年,王家卫又完成了另一部脍炙人口的影片《重庆森林》,令他在国际电影界深得认同。1995年,他的《堕落天使》在多伦多的国际电影展中首映,其另类的脱俗风格,成为影展时的焦点话题。1997年的《春光乍泄》,入选戛纳国际电影展竞赛部分,获一致好评,王家卫成为了首位在该电影展中获得最佳导演奖的华人导演。
一部以60年代,以香港为背景,踏着往年情怀的旧梦,缅怀浮世缤纷的温馨,由张曼玉与梁朝伟再次合作的影片《花样年华》,乘千禧年呈现于国内外影坛,更获得本年度戛纳电影节的最佳特别技术大奖及最佳男主角大奖。
王家卫电影作品年表:
《旺角卡门》(1987)主演:刘德华、张学友
《阿飞正传》(1993)主演:张国荣、刘德华、张学友、张曼玉、刘嘉玲
《东邪西毒》(1994)主演:张国荣、梁朝伟、林青霞、梁家辉、张学友
《重庆森林》(1995)主演:梁朝伟、王菲、林青霞、金城武
《堕落天使》(1996)主演:金城武、黎明、李嘉欣、杨采妮
《春光乍泄》(1997)主演:张国荣、梁朝伟
《花样年华》(2000)主演:梁朝伟、张曼玉
《2046》(在拍)主演:梁朝伟、王菲、木村拓哉
看王家卫的电影,很难不注意到他以数字表述的偏好。
要不要做一分钟的朋友?能不能爱你一万年?王家卫电影中的角色往往只有编号和呼叫器号码,却连名字都没有。《旺角卡门》里刘德华Call机号码88;《重庆森林》的金城武编号223,Call机号码368,1994年4月1号和女朋友分手,5月1号过25岁生日,吃了30个凤梨罐头,然后一个晚上看了两部粤语片,吃了4份厨师沙拉;《堕落天使》中,李嘉欣的Call机是3662,黎明是9090,金城武的编号仍是223,不过这回他不是警察,223是他坐牢时的编号。
伴随一连串数字出现的,是一连串物件:手表、呼叫器、时钟、点唱机、录音机、凤梨罐头、厨师沙拉、炸鱼薯条……。黎明在《堕落天使》中,留下一个五元硬币给李嘉欣,要酒保转告说他的幸运号码是1818,而其实1818是点唱机里的一首歌,歌名叫《忘记他》。《东邪西毒》的欧阳峰当然不会有呼叫器,他有鸟笼、破伞、“醉生梦死”酒,不时挂在嘴边的黄历,而且他的命书中写著:“尤忌七数,是以命终”。代替词汇表达心境意涵的数字,有时候更具杀伤力。
梁朝伟在谈到《花样年华》时曾经表示,至少这次他饰演的角色有名字有职业,的确,他在《阿飞正传》里没名没姓,只有一个镜头;在《重庆森林》是编号663的警察,还常被快餐店老板叫成633;《东邪西毒》中,他是不知姓名的盲剑客;到《春光乍泄》,他叫做黎耀辉,张国荣叫做何宝荣,但是这两个名字其实是从本片的两位摄影助理身上借来的;原来,王家卫电影中的人物,要编号容易,要个清楚的姓名、职业却不简单。也难怪梁朝伟说到周慕云这个角色的时候,忍不住要自我调侃一下。
同样是60年代,《花样年华》比《阿飞正传》更多几分深沉压抑,少掉的是一些旁白和“一分钟朋友”之类数字造成的感知。只是,当镜头跳到周慕云和苏丽珍相会的旅馆房间门上,房间号码赫然是“2046”,让人不禁失笑:王家卫毕竟没有放弃他的数字癖,竟然用这种方式把《花样年华》和未完成的新作《2046》连成一气!
究竟是有意或巧合,从《旺角卡门》到《2046》,王家卫的8部电影片名全是4个字。想象一下,如果照某些港片取片名的方式,《旺角卡门》变成《旺角卡门之热血男儿》,《堕落天使》是《精装堕落天使》,《春光乍泄》叫做《春光乍泄阿根廷》……,那么该如何是好呢!
大洋
王氏电影作为一个影坛特色,自然留下许多重要注脚,对白是其中一环,亦给不少电影人提供讽刺变奏的题材,例如“做一分钟朋友”、“留下一只手行不行”、“期限一万年”等,不过,除了这些,还有哪些?
“好多人以为做我们这行没什么朋友,其实杀手都会有小学同学。”
——《堕落天使》
“我这生都不知道还会喜欢多少个女人,不到最后我是不知哪个才是我最喜欢的。”
——《阿飞正传》
“你越是想忘记一个人时,其实你越会记得他。”
——《东邪西毒》
“因为你不想被人拒绝,所以要知道先拒绝人。
——《东邪西毒》
“人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可以把所有事都忘掉,以后每一日都是个新开始,你说多好。”
——《东邪西毒》
“一个人喊(哭),你给包纸巾他就行,但如果一间屋喊(哭),你就要做很多事情。”
——《重庆森林》
“如果,我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
——《花样年华》
“黎耀辉,不如我们重新开始。”
——《春光乍泄》
【森林】 自从王家卫拍了《重庆森林》,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些迷惑不解的人在网上或者网下的各个谈话角落里问着这么一个十分简单的问题:为什么要叫重庆森林?重庆和森林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事实上王家卫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这个问题,而从王家卫一向对时间的着迷程度来看这部片名,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不过是王导从时间的河流里随手拈起的两片树叶,就这么轻松地拼贴在了一起。
【情调】 王家卫就是情调的象征。或者他自己就是情调的产物,戴着永远不摘下来的墨镜,在各种场合里出现又保持着低调与神秘。而在他的每一部电影里,情调这个词的意义被他发展到极致,《花样年华》里张曼玉身穿旗袍扭动的腰肢,《东邪西毒》里漫天飞舞的黄沙,甚至《重庆森林》里的那些流动的人群,缓缓划过天幕的慢镜,王家卫真正是情调的大师。
【大学生】 一切从王家卫开始。在现在的大学里,说起电影,有两个人是他们一些人心中的明星,一个是周星驰,一个就是王家卫。前者象征了他们心中对传统的颠覆,后者则不偏不倚地击中了他们心底正在窜起的忧伤和小资情怀。
【城市】 他几乎已经成了城市电影在年轻一代心目中唯一的代表。在他镜头下的城市是这么的怪诞,充满无限的可能又充满无限的拒绝,他就像用一块黑布把整个城市包了起来,空有一片暗流在涌动。
【小资】 王家卫已经是小资群落的一面大旗。虽然他自己没有想成为小资的象征,但是毫无疑问,每一个从他的电影里看到空虚与无奈的家伙都在他制造出的氛围里不能自拔,仿佛身边的世界就是一个情调与情绪包围的世界,仿佛大地与天空已经不复存在,只有时间在伤情地流走。
南方